第二十五章 不战而胜-《剑海鹰扬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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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木芙道:“看你很笃定的样子,却又可信真有二百以上的实力,足见杨先生才具不凡,能人之所不能,无怪罗公子如此倚重了。”
杨师道道:“小姐过奖之言,在下愧不敢当,假如不是小姐赐救,在下早就遭了毒手,由此可知在下比起了小姐,实是不可比拟。”
端木芙道:“只不知严老庄主能不能算计得出你所布置的实力?我确实不愿意这刻就展开了最后的决战。”
杨师道趁机探询道:“以小姐的人品才慧,何以要帮助严无畏呢?在下百思不得其解,假如小姐肯指点迷津,在下感激不尽。”
端木芙道:“我自有难言之隐,暂时还不能奉告。”
楼下挤满了客人,哗笑闹酒之声,透过楼板傅土来,使得这楼上也仿佛很热闹。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琵琶声,接着有人走上楼来。
靠近楼梯口的两人是谢辉和陈遂,乃是罗廷玉所训练的部属中,被称为七大高手之二。他们不但武功高强,兼且机警过人,极有头脑。因此他们不作声,杨师道也就一点都不加注意。
这时一共土来了两个人,前面的一个十三四岁的秀丽女孩子,却拖着一个抱着琵琶的盲妇。她们走到中间,那盲妇身子靠着一只方桌,站在罗廷玉身边,开始拨动琵琶,那琮之声,如珠走玉盘,流畅悦耳。
大家都侧耳而听,杨师道忽然说道:“喂!你们到楼下卖唱,这儿有点事情……”
此言一出,连端木芙也怪这杨师道心肠太硬,人家一对母女流露江湖,鬻艺卖唱以糊口,无论如何,也得让她们唱上一段,才叫她们走不迟。
但别人都没有做声,罗廷玉摆手道:“其实也不要紧,就让她们唱吧!”
那盲妇听得此言,才停下的琵琶又继续弹奏,杨师道高声道:“慢着,你们会唱什么?”
他一边说,一边转眼迅速地扫视过端木芙和秦霜波面上,只见她们都没有疑惑之色,心想:“我莫非判断错误了?但这分明是我们唯一的破绽,那就是严无畏利用我们的侠义心肠,让这两女得以进入我们的腹地……”
方在想时,那盲妇已道:“我什么都不会唱,罗公子,请把我托你保管之物交回。”
端木芙顿时目瞪口呆,方知杨师道刚才的冷酷表现敢情是已感到不妥,要知她一则毫不介意有人渗入之事,所以粗疏大意。二则她又把心思只用在考虑这盲妇和少女会不会对杨师道不利?是以遗漏了她们对付罗廷玉的可能性。
那盲妇已接着道:“这一回罗公子已证明有发号施令之权,但愿秦仙子不要恃强包揽,天下之事,不外一个理字,是也不是?”
假如秦霜波的身份不是“剑后”,自然可以不管对方这一套。而罗廷玉身为翠华城少城主,负天下之重望,更是不可留下一点话柄。因此之故,秦霜波不能胡来乱干,罗廷玉不能推诿退缩,乃是必然之理。
当然假如不是具备这种因素,对方岂敢这般大胆,轻身闯入虎穴?莫说此地高手如云,即使只有秦霜波一个人,也不难一举搏杀了这个盲妇。
现在那个盲妇双目已睁,与常人无殊,但话声仍然十分含混,使人无法听得出她原来的口音。
端木芙虽是看得见这盲妇大半边面庞,但因为她分明曾得巧手之人化妆过,轮廓全变,难以辨认。只有那一对眸子,黑白分明,却是没有法子改变得的。她迅快的寻思道:“此女外貌既改,谅罗公子也识不得她,如此必是她一提讨回物件之言,罗公子就能晓得她是谁。”
这是第一个结论,她按着推究下去,想道:“既然罗公子已知她是谁,则她就算不想让人家得见真面目,亦无须继续改变口音。因为从口音认人,终究是极为困难之事!由此可知她改变口音之举,决非提防日后被人识出,而是恐怕目下有别人认出了她。”
这是第二个结论,根据第二个结论,她继续推测下去:“假如此女怕的是秦仙子,或者是罗公子手下之人,认出她是谁,她难道不会考虑到罗公子自己也会透露这一点么?由此可以相信她是怕被我认出,只有我是与罗公子站在敌对地位,故而罗公子不会把内幕透露给我知道。对了,她一定是要瞒过我,可知她如是以本来面目出现,或者用她本来的口音,一定会被我认出……”
她推想的内容虽多,但只不过是瞬息间之事而已。由于此一结论,她已恍然大悟此女必是因索还之物,不想被自己所知,才会这么鬼祟神秘!因此,她第一步必须先阻止她索回那件物事,第二步才谈得到如何刺探此一秘密。
罗廷玉目光掠过秦霜波,只见她泛起了爱莫能助的苦笑。他本是大丈夫胸襟,事到临头,也就处之泰然,不把得失成败放在心上,迅即挺身站了起来。
端木芙格格一笑,道:“阿伯,有烦你出手,擒下此女。”
崔阿伯响亮地应一声,猛一纵身,凌空飞去。人未到,手中九曲拐已发出一大片凌厉劲风,疾卷那盲妇。
他的拐势向以阳刚为主,随便出手,也威猛之极。若然碰上一下,纵然护身功夫极为高明,也很难禁受。那盲妇琵琶一扬,“当”的一声,磕开了敌拐,她的人已借势跃开丈许,恰好落在窗边。
崔阿伯厉声道:“敢情真有两手,再接老夫一拐瞧瞧……”
话声中直追上去,抡拐横扫。这一拐风声震耳,比之第一招又威猛凌厉得多了。要知他第一拐出手之时,只是试探性质,不料对方怀中的琵琶,竟是钢铁之质,而且身手高妙,非比寻常。
因此崔阿伯方敢使出全力的一击。
他这一拐扫出,那盲妇想是自知无法硬接,猛一拧身飞跃,穿窗而去。那个小女孩十分滑溜精灵,趁这时机,闪下楼梯。其时守在楼梯边的谢辉、陈遂都不加理会,反而是吉祥大师和支林僧挺身而起,打算拦阻这个小女孩,谁知端木芙竟摇摇手,制止他们的动作。
她自己袅袅走到窗边,向街上望去,但贝那盲妇站在街道中心,许多人眼见她从空中飞落,无不惊诧注视,但她却毫不理会,一迳仰头上望。
端木芙与她的目光相触,笑着高声说道:“你倒底是谁?如若妄想瞒过天下之人眼目以行事,包管你徒劳无功,枉费心机。”
那盲妇一跺脚,拨头就走。端木芙回到自己的桌上,继续饮食,神色自如,似是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。罗廷玉向端木芙道谢了一声,没有再说什么。
杨师道暗自想了一会,才低声问端木笑道:“端木小姐,这个神秘女人所作所为,对你有利无害。假如在下是你的话,决计不肯出手打扰她。”
端木芙道:“你是你,我是我,自然有不同的反应。”
杨师道沉吟片刻,才道:“小姐这话有理,在下忽然想到,以小姐的才华与为人,何必与独尊山庄混在一起?假如你有借重独尊山庄之处,只要敝城重建成功,亦有这等力量可供小姐运用……”
端木芙道:“杨先生想说服我脱离独尊山庄,投到你们这一边来,是也不是?”
杨师道道:“不敢相瞒小姐,在下实有此心。”
端木芙道:“只不知道这是你的意思?抑是罗公子的意思?”
杨师道道:“只要小姐有得商量,这等大事,自然得由敝上亲自与小姐恳谈。”
他答得非常巧妙从字面上,根木没有回答出这是谁的意见的问题。
端木芙道:“这件事日后再谈,我疲倦得很,你已准备好歇息的地方没有?”
杨师道忙道:“当然有啦!就在城外七八里一个村庄,名叫侧塘。”
端木芙道:“哦!不是在城里,而是在田野间的村庄,这是什么缘故?敢莫是你们很有把握可以对付独尊山庄的围攻,才选择了那等平旷之地?”
杨师道道:“小姐想想看,独尊山庄单是霜衣队以及五大帮派之人,数目就可比敝城多上几倍,如若他们全力围攻,纵然是由小姐来指挥拒敌,也生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叹。”
端木芙道:“那么你是锦囊中另有妙计了?但我不妨警告你,假如老庄主认为情势危迫,再也不能任令你们坐大的话,他可能毫不顾忌,率众来攻的。”
杨师道笑道:“别的人他当然不用顾忌,但你身份不同,在我们两军之中,有举足轻重之势,所以在下敢信独尊山庄一定不敢轻率行事。”
端木芙道:“我已经警告过你,信不信便在你了。”
罗廷玉三人已起身过来,请端木芙起程前往歇宿。他们落得楼下,一辆马车驶过来,端木芙和秦霜波一同登车,自然少不了崔阿伯。驾车之人,竟是独尊山庄霜衣两大高手之一的奚午南,此外,倘有青霞羽士,推山手关彤,癞僧晏明以及一个侍婢,便是那聪黠伶俐的紫玉。这些人都算乔厮�u娜耍�痪浠八担�厮�t巡桓词嵌览炊劳��恚��且呀峒�艘还闪α俊
一行十余骑,簇拥着这辆马车,驰出了城外。不数里,便转入另一条岔道,这条岔道甚是平坦广阔,长达六七里,一直抵达一个很大的庄院。庄院内火炬处处,不少健壮悍的年轻人,都佩带兵刃,出现于庄内的宽大旷场上。这一队车马,一直抵达大厅门口,方始停了下来。
端木芙下车之后,站在台阶上,好像有所发现地四面眺望,竟不立刻入厅。罗廷玉等人都陪着她,看她有何动静。
端不芙道:“我远远望见此地灯火甚多,可知这庄内很多屋宇之内,都点上了灯烛,这等情形,落在别人眼中,定必认定是疑兵之计。”
罗廷玉道:“何以见得呢?”
端木芙道:“公子与独尊山庄势分明暗,你们既在明处,纵是实力强大,也必将极力隐藏起一部份。但眼下满庄灯火通明,不是疑兵之计,又是什么?”
宗旋大感兴趣,道:“小姐却说这只是别人的猜测,可知你一定不是这等想法了?那么你可是认为罗兄并没有隐藏实力,亦非疑兵之计么?”
她只听了一下,便徼微含笑,向屋内走去。众人一同入内,都察觉她这种神情,但谁也不明其故。
大厅内灯烛辉煌,几个壮健少年端茶上来,端木芙落坐在一张靠背椅中,以娇惫无力的姿态坐着。崔阿伯关心地问道:“小姐,你一定很疲倦了?”
端木芙道:“那倒没有什么关系,我正在想,我们使个什么法子,通知老庄主一声,叫他不要中计来攻。”
崔阿伯哼了一声,道:“假如他们敢挥军来犯的话,老奴第一个与他拚命。”
端木芙讶道:“这却是因何缘故?”
崔阿伯道:“小姐你现下身在此地,他们竟不顾及你的安危而加以攻击,可知全然不把小姐你的安危放在心上,老奴岂肯放过了他们?”
端木芙道:“但老庄主深信罗公子乃是当世的英雄,决计不会出手对付我,又认为罗公子因有人质在手,一定疏于防备,这等良机,岂能轻易放过?”
崔阿伯道:“难道这等理由就可以宽恕他们不成?”
端木芙道:“你放一百个心好了,假如老庄主率众来犯,势必闹个灰头土脸,锻羽而归,总轮不到你出手。”
杨师道插口道:“端木小姐未免把敝城估计得太高了。”
端木芙道:“在我面前,你们休想装模作样。我先前一直猜测不出你们的实力,直到刚才入屋之时,始行得知……”
宗旋道:“端本小姐刚才聆听了一下,敢情就是那时弄明白了罗兄的实力么?”
端木芙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宗旋道:“你别说笑了,刚才除了风声之外,别无其他声响。兄弟纵然才智有所不及于你,但这听觉上,总不会比小姐为差。”
端木芙道:“我如果不说出来,你们一定以为我是胡言乱语。”
崔阿伯插咀道:“假如小姐当真是听到了某种声响,何必说出来呢?”
端木芙道:“不妨事,我说出来他们也学不去这一门学问。”
杨师道道:“莫非小姐从风声中,便听出了消息?”
端木芙道:“你也许难以置信,但事实正是如此。”
宗旋道:“端木小姐这话玄之又玄,实是使人不敢相信。”
端木芙道:“在太乙神术之中,有一种‘观风察将’之术,刚才那一阵风声,我听在耳中,登时晓得了主将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因此之故,便不难猜出是谁了。”
罗廷玉也不禁生出好奇之心,问道:“端木小姐心中所猜之人,能不能说出来听听?”
端木芙道:“经上说:风势如奔马,巽巽然者,谓之征风,其将必勇猛而难与之争锋。我知道了这一点,遍想天下高手,登时晓得是谁了,这话可有点道理么?”
罗廷玉不漏一点口风,淡淡道:“倒底是谁呢?”
端木芙道:“除了西域疏勒国师之外,尚有何人?”
罗廷玉初时不动声色,凝视端木芙片刻,才道:“端木小姐果然有盖世之智,在下深感佩服。”
端木芙笑道:“罗公子过奖了,其实这也不难猜到,试想除了西域这一路人马,加上你翠华城的力量,孰能与独尊山庄争锋?所以假如我真的是才智绝世的话,早就该猜出来了。”
众人听了她的分析,觉得果然有理。不过大家也知道这只是有人点破之后,才觉着很合理。如是全无线索,凭空猜测,如何能猜得到西域这一路人马上面去?
端木芙又道:“以奴家管见,那疏勒国师应该在附近窥听。如若我猜得不错,疏勒国师何不干脆出来见面?”
话声方歇,侧门处一人跨了入来,口中发出响亮的笑声。众人转眼望去,只见来人身材高大,皮肤黝黑,头上缠着布帛。装束虽是古怪,却凛凛生威,一望而知不是凡俗之士。人人都认得此人正是疏勒国师,假如中原方面,不是有罗廷玉挡住他,恐怕已被他席卷了天下。
疏勒国师走过来,坐在端木小姐对面,道:“中原武林人才辈出,论武功有罗公子,论智谋有端木小姐。本国师至此真是深悔孟浪,竟作此万里之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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